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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諜、醜聞和祕密檔案:川普的危機從何而來

[紐約時報中文網]

[2017-01-18 21:22:17]

 

Yui Mok/Press Association, via Associated Press

倫敦Orbis商業智能公司所在地。該公司的創始人曾是英國間諜,川普的一些黑材料就是他收集的。

華盛頓——七個月前,聲望卓著的前英國間諜名凱瑞斯托弗·斯蒂爾(Christopher Steele)贏得了一份合同,開始製作一份關於唐納德·J·川普(Donald J. Trump)與俄羅斯關係的文件。上週,該文件中爆炸性的細節被總結在一份最高機密情報檔案的附錄裡,彙報到了川普那裡。這些細節包括未經證實的與妓女們嬉鬧的說法,以賄賂為目的的房地產交易,以及與俄羅斯情報機關合作攻擊民主黨的行為。

此事後果無法估量,影響將持續到就職典禮日之後很久。這份總結也提交給了歐巴馬總統和國會領導人,但本週二被人泄露給了CNN,其他媒體也紛紛跟進,發佈了聳人聽聞的報導。

川普週三抨擊這些未經證實的說法是捏造,是「令人作嘔的人」進行的納粹式誹謗。這進一步削弱了他與情報機構的關係,給新政府蒙上陰影。

週三晚上,在與川普交談後,美國國家情報總監小詹姆斯·R·克拉珀(James R. Clapper Jr.)發表了一個聲明,譴責了泄露此事的行為,稱情報機構對斯蒂爾的卷宗中的信息是否可靠「沒有作出任何判斷」。克拉珀表示,儘管如此,情報官員還是需要向政策制定者分享信息,讓他們「儘可能全面地了解可能影響國家安全的任何事項」。

這個故事裡的有些問題仍然不清楚——最關鍵的問題是,卷宗中有多少內容是真的。但是,對導致當前危機的情況進行一個粗略的敘述還是有可能的,比如一直揮之不去的川普及其團隊與俄羅斯之間關係的問題。而且這個插曲還提供了總統競選活動中不為人知的一面——啟用私人偵探去尋找下一任美國總統最糟糕的醜行。

據一個了解內情的人表示,這件事始於2015年9月,一個強烈反對川普的富有的共和黨捐助者投入資金,委託一家由前記者經營的華盛頓研究公司Fusion GPS 編製一份關於這位房地產大亨過去醜聞和弱點的卷宗。此人不願具名,因為事情怎麼發展很難說,他擔心以後惹上法律糾紛。那位捐贈者的身份也不清楚。

Fusion GPS 的主管格林·辛普森(Glenn Simpson)曾是《華爾街日報》記者,擅長開展跟蹤報導,主要受雇於商業客戶。但是在總統選舉中,候選人、政黨組織或捐助者有時也會找到這家公司,請他們做政治的「oppo」工作,即對政敵進行調查研究。

這屬於日常工作,通常涉及創建一個可搜索的大型公共信息數據庫:以前的新聞報導、訴訟文件和其他相關數據。在幾個月的時間裡,Fusion GPS收集了文檔,把川普以前在商業界和娛樂界的文件整合到了一起。

去年春天,川普穩獲提名之後,那位共和黨人資助這項工作的興趣也就消失了。但希拉蕊·柯林頓 (Hillary Clinton) 的民主黨支持者則變得興趣濃厚,所以Fusion GPS繼續深挖,只是客戶不一樣了。

6月,這項工作的思路突然發生了轉變。《華盛頓郵報》報導,民主黨全國委員會遭到了駭客攻擊,對方似乎是俄羅斯政府的特工,而一個自稱「Guccifer2.0」的神秘人物開始在網上發佈失竊的文件。

於是辛普森聘請了曾經共事過的前英國情報官員斯蒂爾。斯蒂爾50歲出頭,20世紀90年代初曾在莫斯科當過特工,後來成為了英國軍情六處倫敦總部的俄羅斯領域頂尖專家。他2009年離開那裡,創辦了自己的商業情報公司Orbis商業智能(Orbis Business Intelligence)。

據熟悉這名前記者和這位前特工的人士透露,對於前克格勃特工、俄羅斯總統弗拉迪米爾·V·普丁(Vladimir V. Putin)本人,以及他和他的情報人員過去用來誹謗、敲詐或賄賂其目標的各種手段,兩人持有同樣陰暗的看法。

作為一名曾經在俄羅斯開展過間諜行動的前特工,斯蒂爾不能到莫斯特去調查川普在那裡的關係。於是,他聘請以俄語為母語的人在俄羅斯給知情人士打電話,還暗中聯繫他自己在這個國家的熟人。

斯蒂爾把自己的發現整理成了一系列篇幅均為幾頁長的備忘錄,並從6月開始提交給Fusion GPS,一直持續到至少12月。那時,選舉已經結束,沒有客戶給斯蒂爾和辛普森出錢。但他們並沒有停下來,認為這是非常重要的工作。(辛普森拒絕為本文發表評論,斯蒂爾也沒有立即回復置評請求。)

備忘錄提到了俄羅斯兩次不同的行動。第一次行動持續了一年,意在找到辦法影響川普,或許是因為他和普丁希望跟蹤的俄羅斯寡頭有來往。斯蒂爾的備忘錄顯示,俄羅斯動用了一系列耳熟能詳的策略:搜集不雅材料(kompromat),即有損其名聲的材料,如據稱是川普和多名妓女在莫斯科一家酒店裡的錄像帶,以及對川普有吸引力的商業交易提議。

這項行動的目的可能不是讓川普成為一名知情的特工,為俄羅斯效力,而是讓他成為一個可能會向友好的俄羅斯聯繫人提供信息的消息來源。但如果普丁和他的特工想通過商業交易拉川普下水,他們並不是非常成功。川普自稱在俄羅斯沒有重要房產,不過他的一個兒子曾在2008年的一個房地產會議上表示,「大量資金」正在「從俄羅斯湧入」。

備忘錄中,俄羅斯的第二次行動發生在前不久:競選期間俄羅斯同川普的代表進行了一系列的接觸,在一定程度上是為了討論對民主黨全國委員會(Democratic National Committee)和柯林頓的競選主席約翰·D·波德斯塔(John D. Podesta)發起駭客襲擊。據斯蒂爾的消息來源稱,該行動涉及川普的律師邁克爾·科恩(Michael Cohen)和俄羅斯官員奧列格·索洛杜欣(Oleg Solodukhin)夏末在布拉格的會面等。索洛杜欣供職於俄羅斯文化中心(Rossotrudnichestvo),該機構負責促進俄羅斯在國外的利益。

據各方面所說,斯蒂爾在美國和英國情報同僚中聲譽良好,並曾為聯邦調查局(FBI)效力,調查全球足球管理機構國際足球聯合會(FIFA)的賄賂案。同事稱他知道自己和合作夥伴從俄羅斯那裡得到虛假信息的危險。為了傷害柯林頓,俄羅斯情報機構發起了一場複雜的入侵行動,而對川普發起一場類似的行動也是有可能的。

但他聽到並交給Fusion GPS的大量信息很難查證。部分可查證的說法似乎有問題。比如,科恩週二晚上在Twitter上說自己從來沒去過布拉格,索洛杜欣據傳為科恩的俄方聯絡人,他也在接受電話採訪時否認自己見過科恩或與川普有關的任何人。週三,候任總統川普提到了一些新聞報導。相關報導稱,另一個和川普無關的邁克爾·科恩可能去了布拉格,斯蒂爾可能在報告中把兩個科恩弄混了。

但在這之前,關於這份檔案的消息就已經開始傳遍政界了。曾為一個支持馬爾科·魯比奧(Marco Rubio)的超級政治行動委員會(PAC)工作的共和黨政治工作人員裡克·威爾遜(Rick Wilson)說,他7月就聽說此事了。當時,一家大型新聞網路的調查記者打電話給他,問他知道些什麼。

到了初秋,斯蒂爾的部分備忘錄被交給了聯邦調查局和記者,當時聯邦調查局已經在調查川普與俄羅斯的關係。軍情六處一名因工作原因不能透露姓名的官員稱,在夏末或初秋時,斯蒂爾將自己準備的有關川普和俄羅斯的報告也交給了英國情報機構。斯蒂爾對自己聽到的有關川普的消息感到不安,認為這些信息不應只掌握在期望贏得一場政治較量的人手裡。

「這是歷史上的非常時刻,」佛羅里達州的政治工作人員威爾遜說。「我是在一個什麼樣的世界裡醒來的?」

Jonathan Martin、Mark Mazzetti和Eric Schmitt對本文有報導貢獻。

翻譯:土土、常青、陳亦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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